苍绿的九姨太

浪漫到一起惹绝症。

[航鑫]缺

失踪人口闪现系列。


现实向,因为目前的情况有些敏感,所以我多啰嗦几句。

*虽然是现实向,可故事都是我瞎编的,不要上升真人。

*立场相关:我爱两个孩子,是两个。所以情感上没有偏差。

*圈地自萌



好啦,严肃的就说这么多。大家好久不见~















你是冰面下的一道缺,是我无邪内部的慢慢皲裂。




1.



重庆的冬天很多雨。湿气如海潮起伏,推着整个城市的脆弱神经一起晃动,让人都怏怏的,像被抽去了一根冰凉的脊骨。



丁程鑫是被冻醒的,寒气似有实质让眼前晦暗的一切看起来湿漉漉,鼻尖触手冰冷,这场雨像是替他哭过。



他翻身下床穿衣洗漱,与往常无异,这不过是一个平常冬日,该循规蹈矩的依旧要循规蹈矩。这天是周末,丁程鑫吃了早饭就要往公司赶,临出门时被妈妈在手中塞了把伞:“带伞了就要记得撑,不要像上次一样明明带了伞还把自己淋湿了回家。”“是吗,不记得啦。”丁程鑫应了一声,在妈妈有些责备的叮嘱里快步走出了家门。



2.



黄宇航离开的那天是雨天。



那天的天色很暗,练习室从清早便开了灯,惨白的光束灌下来,簌簌落了出现在门口的黄宇航一身。屋子里练习的男孩们看见他都噤了声,然后又纷纷走过去打招呼,难过和不舍,犹疑和挽留,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告别这个词语对一群孩子来说如同一湖不知深浅的水,及膝还是没顶,都未可知。黄宇航站在屋子当中,这间练习室他曾经闭着眼都能勾画出形状,可是此刻他却拘谨得像第一次踏入这里。也是这样立在众人的目光中,旧年的阳光似乎都不如今日的精致,洇得旧人只剩下轮廓:一众的毛头小子,没有大明星,没有前辈后辈,小小的自己鼓足了勇气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黄宇航,我……擅长跳舞。



故事开始在这里。



弟弟们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却又都含糊着没说个所以然,估计是被教育过了。黄宇航苦笑着和他们摆了摆手:“我们私下再联系。”说着又走向隔壁的杂物间——在公司的这五年,大大小小的东西也存放了一些,今天理一理带回家去,今后……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回来了。



然后黄宇航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丁程鑫。



他好像在练习室门外站了一会儿了,看见黄宇航走出来时神情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反倒是黄宇航,因为想见这个人太久,此刻突然遇见,一时竟有些错愕和猝不及防。黄宇航慌忙露出一个笑脸,抬手佯装自然地打招呼:“早啊,丁——”



而下一秒丁程鑫就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进了练习室。黄宇航的半声呼唤被扔在了地上,跟这间练习室从一早就小心翼翼维持的平和气氛一起,碎了个七零八落。



黄宇航的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空气后颓然垂下,他其实明白丁程鑫心里的愤怒和委屈。讲道理,现在的自己只适合识相地躲起来,而不是如此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惹人讨厌。黄宇航苦笑了下,强迫自己抬脚朝杂物间走,房间里丁程鑫的声音低低的,像窗外寥落的阴雨天:“昨天的舞蹈我们练到哪里了?我们再来一遍。”



黄宇航放在公司的东西很少,五年的光阴装不满一只纸箱子。物什很快就整理好了,他捧着箱子站起来,却发现原本应该在练习的丁程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我送你下去。”说完就不容置否地一个人走在前面,黄宇航跟在那人身后,手指的汗把纸箱边缘濡湿变软。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黄宇航低着头看手里的箱子,丁程鑫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十八楼并不高,可沉默却把时间熬得很长。整间电梯仿佛被抽成真空,听不到,感觉不到,隔得很远,像两颗毫不相关的小星球。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丁程鑫说:“外面下雨了。”



空气很冷,他们都是不爱多穿的孩子,出门时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外边冷,你快回去吧,别送我了……”黄宇航微微哈出一口白气,他俩都没撑伞,雨和雾一起灌进领口,让本来沉重的道别变得仓促又寒酸。丁程鑫却不为所动,执拗着脖梗眺望远处驶来的出租车,一边拿出手机,答非所问道:“雨天不容易打车,要不然叫uber?”



黄宇航看着丁程鑫。单薄肩膀,低头用手机时可以看见后颈上一节节的骨骼,此刻站在雨里固执着一动不动,像是在和谁赌气。黄宇航微微叹了一声,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想戴在他头上,却被对方一偏头躲开了:“不用。”声音闷闷的,充满倔强和委屈。



黄宇航收回手,顿了顿,下定决心开口道:“程鑫儿,我……”“我没生气,”



“我都明白。”



我什么都明白,所以你什么都不必说,这算是宽容,也是惩罚。可你既然要走了,那干嘛还要对我好呢。你不要对我好了。



出租车已经停在面前,雨渐渐大了起来。“你先上车,我这就回去。”丁程鑫努力用了一个轻松的语气。黄宇航想说的话被打断,又被对方推着催促着上车,踏入车子前黄宇航把着车门,翕动嘴唇低低说了句什么,被雨声掩了大半,丁程鑫可能根本没有听见。



丁程鑫向司机熟练地报出了黄宇航家的地址,然后朝车里摆了摆手:“走吧。”车子冲破雨帘滑出了很远,丁程鑫立在原地默默看着,食言地迟迟没有回去。雨落了他一身,把他的卫衣洇成了凝血的颜色。



其实他听见黄宇航的话了。他说,丁程鑫,我从来都不想与你为敌。



嗯,我知道。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控制得了。



好像被刻意遗忘一般,他们都没有说再见。其实往往被郑重道别的都不够真切,真正壮烈的从来都完结得潦草残缺。黄宇航坐在车里,看见窗上的水珠不断跌下来,抓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他想把这一切恼人的现实都扔在一边,只跟丁程鑫讲快回去吧雨很大,讲好好吹头发避免着凉,讲换件衣服不要湿漉漉穿着,讲没有带伞也不要冒雨回家。黄宇航回过头,看远远的丁程鑫的影子,细瘦细瘦,像一裂伤口。



手机里微信未编辑完的界面暗下去,黄宇航把头转回来,伸手压低自己的帽檐,盖住了眼睛。



丁程鑫双手插着口袋,慢慢走回练习室去,衣角都是湿的,可他好像无知无觉。路过声乐教室时,他听见宋亚轩在练歌。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3.



在没有未来的时候,回忆便可拿来果腹。



今天是黄宇航来上海的第二十天。



十几岁的男孩子,混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同期生们或是相熟的面孔,或有不同的背景,大家都是憋着一口气打着赌来重新开始的,所以相处起来也很快能打成一片。


可总有些什么不一样,对吧。



你与很多人共欢笑过,你的眼泪也未必没人共尝,十里洋场不夜不休,你与他们挤在一起取暖,看上海有点陌生的煌煌灯火,前方是坎坷未知的长路漫漫,每一步都充满挑战。这样的日子可能也快乐。



可你知道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有个人温柔又熨帖,像一张烫洗多次的旧毯子,包裹你所有的难以启齿和不能示人。他单薄,拥抱也不够用力,可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你看见他时,倦鸟归林,山城一片烟雨蒙蒙。



你知道那里是家。



新的公司给他们设计了专属的漫画形象,孙亦航,这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漫画形象公布的那天黄宇航潜上了微博——他很久都没敢仔细翻看粉丝的评论了,刷着刷着,眼前的漫画人物一点点陌生起来,好像跳脱了黄宇航的框架,成了单独的存在。



他以后就要用孙亦航的身份活动了,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嬉笑怒骂,都是披在身上的戏服,里面裹着黄宇航的人格和灵魂。“可是,”黄宇航苦笑,“我还不认识你啊。”



“你和我很像,外貌性格爱好经历。所以,你……快乐吗?”“你还记得你转学之前的伙伴吗。”



“你会想他们吗。”



屏幕上的男孩有阳光帅气的笑脸,眉宇温和,介绍里面说,他可以轻易看透别人的心思。



可他或许看不透他自己。



其实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天来网上都发生了什么,那些消息无孔不入,针脚细密地渗进皮肤里让人避无可避。黄宇航按着音量键把声音调到最大,鼓点声几乎是在怒吼了,嘈嘈切切盖住了所有的胡思乱想。练舞吧,练舞就好了,就没有所有的纠结和痛苦,就不用考虑沉重的责任和背负,就可以暂且被四面八方潮水一般的声音放过一马。



黄宇航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他就是考虑了太多的后果,所以才让自己这么难过。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拼尽体力地练习,即便知道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或许还要很久,可黄宇航却还是下了死力气来和自己硬耗,因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练习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同伴简直要被音浪震得一个趔趄:“黄宇航你也太夸张了!弄这么大声是飞升上神吗!”“不好意思,”黄宇航露出一个略微抱歉的笑,调低了音响,又看见小伙伴摊了摊手:“经纪人让我叫你过去,说有事情要跟你讲。”说着又啧了一声:“这帮大人的心理咨询活动还没做完啊……”



黄宇航顿了下,捡起刚刚扔在地板上的帽子戴上:“我这就去,谢啦。”



从他们进这个公司开始,这样的思想教育工作已经做过很多次了,黄宇航对待工作人员一向温和有礼,看着对方颇为慷慨激昂地进行“感化+洗脑”演讲,跟他聊些发展蓝图,表面随和,内心却也只是淡淡的。他年纪不大,却也渐渐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每个人被安排在各自的位置上,就只需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真正困难的从不是所谓的拼尽全力。



困难的从来是人心。



黄宇航的“谈心”活动总是比其他人进行的顺利一些,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带着一句大人称赞他懂事的夸奖,乖乖回练习室练习。



声乐课还没开始,教室里一片嘈杂。声乐教室的音响常年被老师霸占,不上课时就轮回播放胖老师最喜欢的复古怀旧歌曲。男孩们还在因为一个足球来回奔跑嬉闹,有人看见黄宇航走回来就朝他招招手,唤他来一起玩。



然后他们就看见原本一直带着礼貌笑容的黄宇航迅速僵住了嘴角的笑意,接着转身走出了教室。



他身上像有好多个缺口,到处都在漏风,让他时不时的在热闹里冷醒。



“估计是内急吧。”有人说了一句,然后大家继续嘻嘻哈哈。追逐的声音很大盖住了老师最爱的背景音乐,一群笑闹的小孩子根本不会注意到玩乐时老掉牙的bgm,他们也根本没听过《刀剑如梦》。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谁与我生死与共。”



4.



《追风筝的人》里,阿米尔的母亲说:“他们只有准备剥夺你某些东西的时候才会让你这么快乐。”



丁程鑫读到这一句时,好像被蛰了一下,咧着嘴啧了一声。



他可能再也不会喜欢平安夜了。



时间过去了一些,丁程鑫还是记得那天。天气不算晴,可他几乎是雀跃着去了剧场,这天是家族的大日子,他们准备了好久好久,在一个属于他们的主场办晚会。丁程鑫是所有人的哥哥,一边兴奋到战栗一边还不忘叮嘱弟弟们注意事项,面面俱到细致严谨。他穿着单薄的演出服,因为紧张而指尖冰冷,顾盼间猛地对上另一双眼睛,与他如出一辙的期待的跃跃欲试的光彩,笑着说:“等下石头剪刀布会不会还是你赢?”



丁程鑫是所有人的哥哥,丁程鑫是一个人的弟弟。



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家都牵着手站在台上,有毛绒绒的雪花掉下来落了满身,周遭被打上了光晕,暖洋洋软绵绵。平安夜的铃铛响起来,满场满眼的欢呼,他们终于都学会了放下紧张去享受,在整齐的call里谢幕,前奏响起,唱一首岁岁年年的雪人。



他们是一个时代。



丁程鑫跟黄宇航共用一支麦克风,合唱时两个人靠得很近。丁程鑫垂着睫毛看黄宇航认真唱歌的侧脸,心思一动,仓促间许了一个愿。



不知你是否也有过眷恋,为了一瞬而盼永远。



由于公司的人事变动,练习生们的训练强度生生提高了一个段位,丁程鑫每天被轮番轰炸的声乐舞蹈表演普通话折磨,忙得眼前不是花的就是黑的。高压之下,他仍然不失水准,镜头前笑起来时,依旧是山明水秀一道好景色。



日子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这天的午饭时间,小鬼头们热热闹闹围了一桌子,丁程鑫照例站在一边给大家盛饭,颇有家长模样地絮絮叨叨:“挑食的话会不长个子,一定都要多吃……”男孩们对于阿程哥的管家模式已经见怪不怪,基本上都是一边听一边插科打诨。



丁程鑫反戴着棒球帽,手上动作没停,笑道:“而且不许把蔬菜捡出去,班……搬一把椅子过来!”“哎?椅子数量是正好的啊,搬椅子干嘛?”小逸点了一下数,一头雾水。



丁程鑫抬眼看他,笑容没变:“是吗,那我刚刚搞错啦。”



无意识脱口而出的细节,对你的称呼成了有惊无险。



班长。



公司有几名练习生离开,很多人都暗自观察或期待着丁程鑫的反应,这一点,丁程鑫很了解,可是他却偏偏自若得一如往常,毫无异样。很多人都忘了,他从来都不是会抱怨的那个,就像以前月考他的组输掉了,掉眼泪都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他的错。不能否认,这次变动甚至直接改动了丁程鑫未来一段时间的人生轨迹,但如果仔细想来,其实他也不是不能扛。丁程鑫向来都有最最坚韧的骨骼和心脏,他会放任自己哭,却也会逼迫自己振作。



舞可以一个人跳,唱歌可以拼命地学,成员之间可以重新磨合,搭配不同尝试新风格也不错。这些他通通都可以做到。



不能被替代的从来不是有那个人的生活,而是那个人存在过,在心脏上碾下的纹络。所有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孤单和不适感,还不是因为曾经坦诚以待、亲密无间。



丁程鑫笑起来很好看,丁程鑫说我不会向弟弟们诉苦,我不习惯。



其实你看,日子还是变了的。



这天丁程鑫恰好得了个闲,早早从公司出来。他没有着急回家,公交车随意坐了几站,本是想到处走走,却发现自己不自觉来的这个地方,离黄宇航家很近。



丁程鑫知道此时的黄宇航不在重庆,可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异样。或许他一直都隐隐期待着,有什么样的可能,会跟他再相遇。可如果真的遇见了,会说什么呢?——转学手续怎么样了?在上海还习惯吗?这些问题他以前是一定会自然地问出口的,可如今却怎么说都觉得怪怪的了。这算探听么?这算私联么?外面的满城风雨,能把一粒沙子都说成其心可诛,于情于理,“避嫌”两个字都应该刻在脑门上。可是,可是。



丁程鑫在黄宇航家楼下吃了碗面。



我想,我该是怨你的吧,你看你跑去那么远,丢下了这么好吃的小面,你不觉得难过吗。难过就对啦。



我也难过。



5.



很晚了。



这天丁程鑫坐在偌大的练习室的地板上,额发湿漉漉打着绺,汗水把卫衣的领口浸成深色。老师把编排舞蹈走位的任务交给他,几条方案改了又改,却还有地方想要继续斟酌,也算是一种自我折磨。



黑夜势如危弦,从窗户看出去,有模糊的灯火亮了又暗,像犯了绞痛。人们都被堆砌着住在楼房里,可是一盏盏灯却依旧孤独。



丁程鑫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



对方没有讲话。一片寂静,像是被谁刻意抹掉了一样干净,隐隐有信号不畅时的电流声,细微的响动却像直接刺在了心上。丁程鑫抓紧了手机,他看见窗子上映出的自己,现在天气依旧寒冷,而他穿着宽松上衣流着汗,表情是一脸的惊慌错愕,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来自上海的号码。



良久他听见隐隐的呼吸声响,像尽力压抑着的小心翼翼的叹息。沉默像窗外的庞大夜色盖住他们,明明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生生掐住了脖颈扼到窒闭。是谁说过,叹息的背后,可能藏着一声呜咽。



丁程鑫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黄宇航。”



“黄宇航。”



“我知道你是黄宇航。”



丁程鑫忽地就站起身来跑了出去,带着练习室的门发出砰的巨响。话筒里被他奔跑时粗砺的风声和不规律的喘息充满,他钻进楼梯间一路向上,攀登的脚步都乱了章法,用力呼吸时连胸腔都开始疼痛。声控灯惊醒又被黑暗扑灭,丁程鑫一直向上跑着,



直到——



天台的风铺天盖地,灌进他整个灵魂。



“黄宇航,”他好像忽然间就没了力气,耳边全是自己沉重的心跳声,风声很大,淹没了他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我是怪你的。离开家族也好,离开我也好,你都应该被我打一顿。”



“可是……”



可是我却明白你也在经历与我相似的艰难时分,背井离乡排除万难,我知道你的挣扎,所以我毫无原则地为你担心。但我不能把它讲出来,因为这可能会被当成闲人的谈资和笑柄。



“唉,算啦,你就记得这一条就好——”



丁程鑫在大风中眯起双眼,时间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夜。红色发带和格子衬衫,天台的星星斑斑点点,他跟黄宇航一起笑着跳进镜头里。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夸他们很有默契,黄宇航抓了抓头发,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笑得腼腆。



“——黄宇航,加油。黄宇航,你最棒。”



电话被丁程鑫挂断了。他一步步走回练习室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不会再记得这通电话。



我说话做事的时候,很讲体面。就像我一本正经地给你加油打气,却不会告诉你,我其实在害怕。这种害怕太孩子气,太不像个哥哥,所以我不会说出来,你也永远不会听到。



我老是想,你离我这么远,总归会有新伙伴,陪你钻幼儿园的滑梯下雨天同撑一把旧伞,陪你买菜做饭包饺子花完有限的预算;陪你脚对着脚肩搭着肩练普通话,陪你飞去陌生城市机场分享一副耳机线;陪你撸猫茶道拍照做蛋糕,双人跳绳大概很有默契;陪你鬼屋或农家乐,一起拍古装的公园山水也很好看;陪你赛车逛街喝奶茶,感应门前要伸出手掌隔空施法;陪你练声斗舞打擂台,开场前石头剪刀布希望你会赢;陪你流汗流泪熬深夜,提醒你跳舞不要穿高帮的鞋;陪你登台领奖接奖杯,之后再堂堂正正一起表演。



我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就会有点难过,我怕新的羁绊涂掉了旧的好时光,怕你开心了轻松了就忘记丁程鑫这个人了,怕你再见我只会一脸客套的热络,怕你在多年以后提起我只剩一句轻描淡写的感慨。我怕,可我还是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大半夜站在天台为你加油,还是会希望你今后也同样有人共欢笑共甘苦,我认了。



这话说了矫情。我怎么舍得让你孤单呢。



6.



那次通话好像坠到了时间的深处,再也没被提起过。丁程鑫没有将那天的来电号码存储起来,直到二月二十四日的凌晨,他收到了这个号码发来的三句生日快乐。



天气一点点暖起来,日子波澜不惊地向前驶去。



老师最近夸奖了黄宇航,说他进步飞速,而且学会了用巧力,不再只顾努力拼命。黄宇航笑着谦虚了两句,道谢后离开,远去的背影肩膀宽阔,不知何时少年已经长成了有担当的模样。



他好像在这短短两个月间长大了。



闲下来的时候,黄宇航会翻tf家族的视频看,有时候黄其淋也会加入,两个人一起看的时候总会笑得开怀,好像这些小伙伴仍旧呼唤便可相聚。可一个人看时便总是沉默,大概是想起的事情太多,再没有余力分给表情。



视频里,丁程鑫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他颀长,自信,开得起玩笑,落落大方,无畏无惧。他们还在一成不变的棚里拍谈话类的节目,可是丁程鑫却透过镜头,用行动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那个“想动他,先问我”的日子,永远地过去了。



他现在是哥哥。可能后来的师弟不会知道,阿程哥撒娇很致命,阿程哥偶尔也会哭,阿程哥和人撩架毫不含糊。



一旦走上了分岔的路,平行而往只是偶然。你看过速7么。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这天的表演课,老师主要讲授情绪的传达,他为每个男孩指定了角色来让他们揣摩,给黄宇航的是:一个背叛师门、另投别派的大侠。



几乎是老师话音落下的瞬间,轻声的议论和耳语便响了起来。黄宇航有些怔愣,垂下眼睑不发一言,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老师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盯着他。“黄宇航,从你开始。”黄宇航抬眼看向老师,眼睛里一片黯淡。



“那这样,你闭上眼睛,我来帮你。”



“他或许是一个威风八面的大侠,可他此刻面对着曾经的同门兄弟,却像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他或许从未想过要伤害,但人与人的联系却注定了他的行为会有所中伤。他已经被一些人谩骂了,可他知道接下来只会有更加多的指责、叫骂和战争,两派的恩怨并非因他而起,可他却无路如何都不再能使自己脱离干系。”



“他拿着剑,却无法将它指向任何一方,他看见一起长大的伙伴,心如刀绞,因为他知道他的犹豫和徘徊只是表面,他知道他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今往后他可能每次快乐都伴着刺痛。命运早就把他丢在了天平一侧,从此不管当头遇见什么,他都要站直了,扛下来,眼睛一眨不眨,不管有多疼痛。”



“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人生。”



黄宇航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里赤红一片,像是被风沙划过,眼底都是粗砺滚烫的痛楚,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他颤抖着嘴唇,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他本不想这样的。”



老师走过去,拍了拍黄宇航的肩膀。



“可是他没有退路了。”



7.



再次见面时有些猝不及防。



黄宇航返回重庆来办理一些手续,城市那么大,可他偏偏就在街道的尽头遇见了丁程鑫。



其实也没有隔很久的时间,但一看见时却有种恍然的感觉。丁程鑫弯起眼睛笑的时候分明还和小时候一样,眼睫长长,眉间舒展,即便是他还很轻的年纪,竟也熟稔了好多年。



丁程鑫语气轻快地打了招呼,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下,最终都面朝着江水看起了风景。太多的话想说,可是这一刻的静默太珍贵,而他们之间本来就不需要靠不停讲话来热络。



黄宇航微微侧过头来看丁程鑫,却发现他在笑,看得黄宇航也不禁有了笑意。“你在想什么?”



丁程鑫还是笑,没有接话。



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那个北京的夏天,他们俩霸占着幼儿园的楼梯爬着玩,他任性,喜欢倒着冲下去,黄宇航就用胳膊环住他脖颈护着他的头。黄宇航低头看他时略长的额发垂下来,露出一双无奈的眼睛,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抓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搞怪又嚣张。那段日子雨水来得很勤,天空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丁程鑫看着上方的黄宇航时有云朵飘过,吻在他发梢,这一帧是世界给的赠予。



只属于我,我不会告诉你。



“你还有事要忙吧,我们改天再聚。”丁程鑫敲了敲黄宇航的肩膀跟他道别,公式一样的话语毫无瑕疵。黄宇航挥了挥手,看着这个人一点点走远,忽然有种预感,他们大概,不会再有相约的那天了。



谁家的意气少年,终于慢慢变成了理智的大人。其实时间又曾放过谁呢,未来都是飞奔着来的,慢的只有从前。总有一天,你回过头,发现曾经习以为常的那段日子,变成此生的吉光片羽。



黄宇航身上那些漏风的缺口,从此都有了名字。



8.



黄宇航又梦见丁程鑫了。



是很冷的下雨天,丁程鑫穿得很薄,却执拗着跑出来送他,梦里的丁程鑫有点傲娇地不说话,却周全地叫了出租车。雨那么大,把丁程鑫的红色卫衣打湿了,他想要关上车门,却被自己一把拦住。



在梦里,黄宇航听见自己说:“丁程鑫,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然后黄宇航就醒了。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上海,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回家去。



天气并不冷,可黄宇航还是打了个寒战,似乎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春天。而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



他简单地洗漱、吃饭,然后如常去公司训练。外面阳光正盛,可他的心里却是整座山城的烟雨蒙蒙。



一朝岁月收拾,还寝梦佳期。
















因为腿伤,所以至今没有上学。于是我发现我发文的时间是周一……

那好吧,周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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